Sigil

　　〈Lovestain〉2014, 07, 13

　　＂You left a lovestain on my heart.＂

　　還記得，歌詞第一句是這樣唱的。José González 溫柔的嗓音從耳機傳來，在這樣煩躁的夏夜，伴著牙痛的，竟不是你習以為常的小野麗莎；來自瑞典的吉他聲，不禁和熟悉的 bossa nova 在記憶裡交織起舞，讓你的精神有些混亂而迷幻了。

　　當然，怎麼會忘呢；整首歌就只有三句歌詞，不斷循環、循環，彷彿一具齒輪，燃燒著生命的光與純粹，帶著紅塵間的兒女情長，重複著一次次的詠嘆調。人世間的感情大概也是如此吧──你喝著自釀的梅酒，胡亂想著──人生如戲，寫成三部曲，大概就是如此。

　　調整耳機的位置，你又啜了一口酒。

　　我們相遇。我們相戀。然後我們相別。

　　總是這樣呀，你對自己說。總是這樣，你又重複了一次，這次語氣有些顫抖。

　　但記憶又如何能輕易的抹殺，在失眠的夜晚，你還是會想起她的笑容。時間終究不能重來，這點你也清楚，但悔恨還是有的，那些不敢愛的日子，那些說不出口的話，那些擺在架上遲遲沒送出的卡片。還是有的，來自過去的鬼魂，潛藏在房間的每個角落，再再提醒著你過去的美好，在眼淚收乾的剎那，再度成為情緒的催化劑。

　　你瀏覽著自己的 Facebook 頁面，回顧自己這幾個月來的日子，卻開始感到陌生了。你分享的歌曲歌詞，上傳的照片，隨手寫下的短文，映照出的影子，竟都是她的側影。為了她，你試著改變自己，放下過去；但現在她離開了，你的那股真心，畢竟還是在的，你在網路世界留下的一個個近況更新，怎麼看都像是她的蹤跡。

　　＂And you left a bloodstain on the ground.＂

　　我們相遇。我們相戀。然後我們相別。

　　到底是誰揮霍了誰的美好，你問自己。或許根本不是她不懂，而是你不值得她的關注；又也許是你把對方想的太過理想化，卻忽略了雙方根本上的差異。是誰任性又幼稚的欺騙自己，用童話故事來蒙蔽自己的雙眼？是誰相信日久就能生情，念念不忘，必有迴響？

　　你害怕了，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，都害怕著她，卻也思念著她。真相何等殘酷。

　　你把電腦關機，拿下耳機，躺回床上，途中不小心撞倒床邊的吉他。框啷一聲，琴弦和地板撞擊的瞬間，竟觸動空氣發出一聲淒涼的和弦。你扶起吉他，檢查琴身，接著把桌上的梅酒一飲而盡。

　　小夜燈在床頭櫃投下的陰影令人不快──酒精迷惑了你的心靈，你開始注意環境中的各種小細節。在這樣的日子裡，你的確需要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，只有這樣，才能暫時放下心中有關她的每一個念頭，每一個詞窮，每一個幸福的騷動。

　　然後，你聽見了她的聲音。

　　＂But blood comes off easily.＂
　　＂But blood comes off easily…＂